论中国现代社会留守儿童现象之起因及影响
Ling O’Donoghue, St. Olaf College
Ling O’Donoghue graduated from St. Olaf’s Asian Studies and Chinese Department in 2021 with a Bachelor of Arts degree in a Chinese and Asian Studies double major with a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concentration. This article originated as a final paper in Professor Ying Zhou’s impactful course, 360 Professional Chinese course, in which the author taught a week of undergraduate classes and authored several essays on China’s Left Behind Children to her peers in Mandarin Chinese. Ling O’Donoghue is currently pursuing a Master’s Degree in Library Science and Information Studies (MLIS) at the University of Maryland’s iSchool.
***
中国有700万留守儿童住在贫困农村，其中百分之四十三的孩子住在五个省：四川、河南、安徽、以及广东 (The Borgen Project, 2020; The Collective Responsibility, 2018)。这些孩子的生活很有特点。他们很早起床，照顾祖父母，然后去上学。除了承担家务以外，这样的孩子一年只能见一次他们的父母。为了克服生活中的困难，他们过早成熟和独立：他们只能靠自己，因为他们是留守儿童。孩子的负担加重了，所以他们不能继续享受童年。那么多孩子的父母离开家乡，这样的现象产生了一些社会问题。那么，为什么中国有这样的现象？留守儿童到底根源在哪里？在中国留守儿童的问题成为了中国社会普遍存在的问题。在这篇文章中笔者提出中国的贫富差异、户籍制度、以及父母对传统责任的理解是造成留守儿童现象的原因。
贫富差异
从历史上讲，每个社会都一定有贫困的问题。虽然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但是贫富不均的现象仍然存在。贫富不均的现象从农村和城市个人生活之间的贫富差距能清楚地看到，比如家庭经济情况、收入，等等。一般来说一个农村家庭经济不如一个城市家庭经济条件好，这其中的经济差距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比如， 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43834元，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7131元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 2020)。根据百度定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居民可用于最终消费支出和储蓄的总和，即居民可用于自由支配的收入”(百度，2021)。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农村父母想要挣更多钱，所以要去大城市。
简单来说，他们留在农村没有去城市工作工资那么高。城镇居民的可支配收入为农村居民的2.64倍。这收入差异影响到家庭的生活水平，尤其是在养育孩子的方面。这对有孩子的家庭有巨大的影响。而在中国养育一个孩子的成本是惊人的。据2019年的报道，养育一个孩子到初中毕业的家庭总投入接近84万 (搜狐号, 2019)。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于2014到2015进行了中国家庭发展跟踪调查，调查发现“父母每年在与孩子从出生到5岁之间直接相关的费用略高于1万元。如果仅考虑农村地区，这一平均水平下降到不到8,000元，而且还在上升城市超过15000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2015）。基于这个数据，社会学家Ma Chunhua老师估算从出生到17岁，平均每个中国孩子要消费191,000元人民币。在上海的静安区，每个孩子平均要花费273,200元人民币，而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费用则较低，为143,4000元 (Ma, 2021)。总体来说，养孩子的费用的城乡差别太大了。
城市与农村不仅养育孩子的费用差异很大，而且平均收入也有很大的差距。城乡收入差距导致生活水平的差距，从而引起了城市化的逐年提升，这是因为农村的人想要去城市找工作,以此帮助他们的家庭。父母为了给他们的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选择打工。农民工的每月收入一共是大概4427元 ，但是这个数字并没有扣除生活费和学费，比如在上海公寓的房租每月至少一千元(China Labour Bulletin, 2020)。农民工的教育背景往往不强，所以他们打工的工作往往即不稳定又没有保险(China Labour Bulletin, 2020)。虽然他们挣的钱不是那么多，但是农民工还是决定为了孩子们的未来打工 (The Borgen Project, 2020)。他们的目标不仅是抚养孩子长大，更希望帮助孩子得到更好的生活。贫富差异促使父母为了孩子有更好的前途而去大城市打拼。中国贫富差异是留守儿童现象的原因之一，但户籍制度进一步增加了留守儿童问题的复杂性。随着人口不断增长，农村和城市的社会问题越来越多。中国政府实施了很多政策，除了一胎政策以外，为了控制人口流动，中国政府很早就出台了一个政策：建立了一个俗称户口的户籍制度。但是这个政策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后果：不但促使国内的贫富差异越来越严重，而且影响到儿童的教育机会。
2019年中国人口已经超过了13亿。为了控制中国的人口，早在1958年中国政府就实施了户籍制度(Démurger, Sylvie and Xu, Hui 2015; Colas and Ge 2019)。根据百度的户籍制度介绍,“由于城乡户籍制度，城乡两部分居民有不同的社会身份，这两种身份在地位上截然不同，配置的社会资源也完全不一样”(百度, 2021)。简单来说，有城镇户籍的城镇居民获得较好的资源，尤其是在教育、医疗、等等方面。比如，户口决定人们能获得的教育和医疗的服务。如果你搬到非户口所在地，你不能得到相应的教育和医疗。大城市基本上有更好的教育机会和服务。通过分析他们 2003 年的数据集，研究人员断定贫困县农村学生与城市学生在大学和精英大学入学率方面存在着巨大差距。研究人员发现百分之七的贫困县农村学生可以进入大学，而城市学生有百分之四十八能进入大学。总之，城市学生能够以比贫困县农村学生高出近七倍的比率进入大学(Li, Hongbin et al, 2015,p.191)。这样的教育差距源自于各个方面，比如，家庭经济、学校资源等等。
户籍制度也带来了中国教育系统的不平等。除了农村家庭经济问题以外，农村学校的资源非常匮乏。比如每位老师得教90名学生，自然而然，老师希望尽快找到别的工作或者搬到城市去，因为他们可以在城市挣更多钱 (The Collective Responsibility, 2018)。为了吸引刚刚毕业的老师来农村教书,政府颁布了了几个奖励制度，比如承诺向每位从师范学校或综合大学毕业并拥有非教学专业并且连续五年在农村工作的乡村教师提供4万元人民币奖励（6,100美元）(Du, 2017)。虽然政府实施了规范教师资格的政策，比如激励新老师去农村生活，但是愿意搬到农村去的老师仍然比较少。重要的是，即便孩子们搬到城市和父母一起生活,他们也没办法在城里上公立学校，因为他们的户口是农村户口。而私立学校的学费是他们所不能负担的。所以尽管父母离开农村，留守儿童仍然不得不留在农村。
一个农村户口要迁到大城市，不仅需要昂贵的迁户口费，而且手续非常复杂。比如，在2012年,如果一个人要申请北京户口的话,他们需要满足以下三个条件中的一项：建立或投资公司，跟北京当地人结婚，或者找到稳定的工作。第一个条件：投资公司需要每月利润至少八万元；第二个条件：跟有北京户口的人维持超过八年的婚姻；第三个条件，在北京一家公司连续工作五年以上(BonTv, 2012)。如果他们能满足至少一个条件的话，他们就具备了正式更改为北京户口的条件，但是还得付至少四万迁移费(BonTv, 2012)。户口到底如何与农民工相关呢？户口户籍不平等造成了贫困的死循环。归根结底，贫富差距促使父母离开农村去城市打工，而户籍制度导致孩子无法跟随父母去城市接受教育，只能留在农村，成为留守儿童。
父母的传统责任观念
父母的传统责任观念也是留守儿童现象产生的原因之一。儒家思想对父母的传统责任观念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儒家重视教育的思想一直延续到当今社会。简单来说，中国社会普遍重视孩子的教育。而农民工是最好体现这个社会价值的例子。父母的责任不仅包括保护孩子们的安全和发展，而且为了孩子的前途必要时得牺牲自己。中国政府也支持儒家思想及传统的教育方式，据官方媒体报道，估计全国有1,800所儒学学校，俗称高学 (Feng, 2018)。这样的情况也反映出父母希望给孩子提供沉浸于传统中国价值观的教育。2019年社会学家访谈研究发现儒家价值观是父母优先考虑子女教育的最大驱动因素 (Hu, 2019)。这些传统价值持续存在于农民的观念中。他们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有更好的前途，因为他们不希望他们的孩子跟他们有一样的生活(Ma, 2021)， 为了改变孩子们的生活，他们可以牺牲自己。
2019年有一个视频，说的是有个叫姚国旗的男孩，为了见他的爸爸，努力练习打篮球。他的父母离开他在拉萨打了六年工。在视频里，他的爸爸说“虽然我们相距上万里，但是爸爸也是现在没办法”( 菜菜, 2019,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2019)。对他的爸爸来说，虽然他也想要陪在他的儿子身边，但是他没有选择，因为挣钱可以提高他儿子的生活水平。这样的看法是根深蒂固很难改变的，因为从父母的视角来看，离开不等于他们对孩子没有爱，反之他们离开是为了表达他们的爱。当然,虽然很多父母说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城市，但是也有一些人反对这个决定。蒋能杰是一个中国电影制片人，也算是曾经的留守儿童，他说很多人认为“只要孩子们有足够的食物和衣服，一切就都很好”(Qin & Fang, 2021)。总而言之，父母感到别无选择是因为这是一个两难的困境，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总之，我在这篇文章中讨论了中国留守儿童现象的因果。简单来说，以下三个是最主要的原因：中国的贫富差异、户籍制度、以及父母传统责任观念。城市化造成并加剧了贫富差异，使得农村父母成为农民工。此外，中国特色的户籍制度不仅使贫富差异雪上加霜，而且限制了人口的流动，因此造成了教育机会的不公平。孩子们没有机会得到城市中那样的公共服务。这些不公平使得农村父母为了孩子的前途去大城市闯荡。他们的责任感激励他们挣更多钱，这样他们才可以更好地养育他们的孩子。
总的来说， 造成留守儿童问题的原因不止一个。我们需要好好理解经济、政府、以及文化怎么影响社会问题。最近中国政府尝试修改户口制度，笔者认为政府是在帮助解决贫富差异的问题。笔者建议中国政府实施新的政策，比如允许留守儿童跟父母在一起并依法享有和城市居民同样的受教育权力。
***
参考文献
百度. 2021. 《户籍制度.》Accessed April 5, 2021. https://baike.baidu.com/item/%E6%88%B7%E7%B1%8D%E5%88%B6%E5%BA%A6/2506965?fr=aladdin.
百度. 2021. 《留守儿童.》 Accessed April 5, 2021. https://baike.baidu.com/item/%E7%95%99%E5%AE%88%E5%84%BF%E7%AB%A5/1968574?fr=aladdin.
百度. 2021. 《人均可支配收入.》 Accessed October 28, 2021. https://baike.baidu.com/item/%E4%BA%BA%E5%9D%87%E5%8F%AF%E6%94%AF%E9%85%8D%E6%94%B6%E5%85%A5/9866975.
BonTv. 2012. “Cost of a hukou - China Price Watch - November 01 - BONTV.” BONTV. November 1, 2012. Audio, 4:03.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Gow3TzYzSc&ab_channel=bontvchina.
菜菜. 2019.“大山里的留守儿童：我苦练篮球就为了见爸妈一面.” Accessed October 28, 2021. https://page.om.qq.com/page/Ox6_Wodqp0CgCHaeZl-W8jSw0.
China Labour Bulletin. 2020. “Migrant Workers and Their Children.” China Labour Bulletin. May 11, 2020. Accessed April 5, 2021. https://clb.org.hk/content/migrant-workers-and-their-children.
Ma,Chunhua. 2020. “How Much Does it Cost to Raise a Child in China?” Sixth Tone. March 6, 2020. Accessed April 5, 2021. https://www.sixthtone.com/news/1005128/how-much-does-it-cost-to-raise-a-child-in-china%3F.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2015。《5月例行发布会材料二：中国家庭发展追踪调查背景介绍》宣传司。2015年五月十三号。Accessed October 23, 2021. http://www.nhc.gov.cn/xcs/s3574/201505/c657face082841f3aacc3a3f9d11dd8b.shtml.
Colas, Mark, and Ge,Suqin. 2019. “Transformations in China’s Internal Labor Migration and Hukou System.” Journal of Labor Research; New York 40 (3): 296–331. http://dx.doi.org/10.1007/s12122-019-9283-5.
丹说三农. 2019.《还记得农村的那些留守儿童吗？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呢？》百度。2020年三月十五号. Accessed April 6, 2021.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28066765140909749&wfr=spider&for=pc.
Démurger, Sylvie, and Xu, Hui. 2015. “Left-behind Children and Return Migration in China.” IZA Journal of Migration 4 (1): 1–21. https://doi.org/DOI:10.1186/s40176-015-0035-x.
Feng, Emily. 2018. “China nationalism unleashes boom in Confucian schooling.” Financial Times. December 3, 2018. https://www.ft.com/content/a5bd3212-d75a-11e8-a854-33d6f82e62f8.
Hu, Shu. 2019. “‘It’s for Our Education’: Perception of Parental Migration and Resilience Among Left-behind Children in Rural China.” 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Dordrecht 145 (2): 641–61. https://www.proquest.com/docview/2287864483/5B42082B620E4D2FPQ/49?accountid=351.
Du, Juan. 2017. “Cash incentives to keep rural teachers.” China Daily Mail. December 28, 2017. http://www.chinadaily.com.cn/a/201712/28/WS5a442fe4a31008cf16da3dfc.html.
Li, Hongbin et al. 2015. “Unequal Access to College in China: How Far Have Poor, Rural Students Been Left Behind?” The China Quarterly, March, 221: p. 185-207. doi:10.1017/S0305741015000314.
Qin, Siqi and Fan, Yiying. 2021. “China’s Left-Behind Kids Repeat Their Parents’ Tragic Choices.” Sixth Tone. January 18, 2021. Accessed April 6, 2021. https://www.sixthtone.com/news/1006704/chinas-left-behind-kids-repeat-their-parents-tragic-choices.
搜狐号. 2019. 《上海养个孩子到初中要花80万？看这份调查报告怎么?》搜狐号. 2019年十二月十号. Accessed April 5, 2021. https://www.sohu.com/a/359420479_260616.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2019. “A ‘left-behind’ boy’s teary reunion with his father.”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Audio, 2:36-3:19.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aR-crqgUHQ&ab_channel=SouthChinaMorningPost.
The Borgen Project. 2020. “Left-Behind Children.” Accessed April 5, 2021. https://borgenproject.org/left-behind-children/#:~:text=There%20are%20about%2070%20million,range%20from%206%20to%2017.
The Collective. 2018. “Ice Boy and Left-Behind Children.” Collective Responsibility. January 23, 2018. Accessed April 5, 2021. https://www.coresponsibility.com/ice-boy-chinas-left-behind-children/.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2020年度数据.” Accessed October 28, 2021. https://data.stats.gov.cn/search.htm?s=%E5%9F%8E%E5%B8%82%E5%B9%B3%E5%9D%87%E6%94%B6%E5%85%A5.
